深度解读：杜特尔特的闺女要动手了，菲律宾政坛的幕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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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杜特尔特

据观察者网报道，菲律宾副总统、前总统杜特尔特之女萨拉·杜特尔特于当地时间6月19日宣布辞去教育部长以及反叛乱特别工作组副主席的职务。

菲律宾媒体透露萨拉并未征求菲律宾现任总统小马科斯的意见，尽管小马科斯之前已有预感。按照菲律宾大学政治学教授让·恩西纳斯·佛朗哥的说法，如果萨拉仍然留在小马科斯的政府内阁之中，那么她相当于被内阁束缚。辞去上述公职后，萨拉仅保留民选的副总统职位，那么之后的行动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约束。

这对小马科斯而言是个非常不利的消息，预示着接下来萨拉将会把全部精力用于挑战小马科斯及其代表的政治势力身上。作为曾经的政治联盟，萨拉为何在这个时间点断绝和马科斯家族的“政治盟友”关系？萨拉接下来的动作又会是什么？笔者将从内政、外交和家族利益本身给各位读者作出解答。

首先说说内政方面，萨拉失败的教改相当于压垮她和小马科斯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萨拉并未给出辞职的原因，国内外许多媒体大多认为萨拉是因为其它事情才决定辞职，比如对华关系。不是说其它事情不重要，但他们都忽略了萨拉在新闻发布会上的一句话，萨拉表示“辞职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对教师和年轻人的真正关心”。萨拉没有提家族、外交等其它话题，却着重强调了教育方面，这是有原因的。

6月18日，菲律宾最热闹的新闻并不是仁爱礁，而是菲律宾学生在国际学生评估计划（PISA）中排名垫底，不要说和接近满分的中日韩北欧学生相比，菲律宾学生平均得分仅有14分，连33分的平均线都相距遥远，更是创下了该国参赛历史最差记录。

反对萨拉以及杜特尔特家族的势力拿此事大做文章，许多学校负责人公开站出来指责萨拉主政教育部期间“一事无成”。这对志在总统大位的萨拉而言，其在教育部失败的改革不但不会给她加分，反而是她未来政治前途的累赘。离开教育部相当于扔掉累赘，用一句俗话解释，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这不代表萨拉没有能力，萨拉的教改非常符合菲律宾的本国需求，但影响了太多人的利益。萨拉的教改废除了菲律宾中小学必修课之一的“母语课”。这个母语课可不是类似咱们国内的语文课，对应咱们语文课的是“菲律宾语”课程，那这母语课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菲律宾民族、宗教甚至人种都较为复杂，这个母语课相当于学生学习自己族群、宗教的语言课程，不但浪费大量教育资源，也不利于菲律宾的国族认同。表面上这条政策受到菲律宾上下的支持，然而从政府、学校、企业到教师普遍抵触该政策。原因很简单，牵扯的利益链条实在太庞大了。

而萨拉得罪人的教改还不止于此，新政策禁止教师在上课时间参加志愿者工作和其它课外活动。其初衷是以便教师们可以专注于自己的教学职责，然而无论是学校还是老师，这条政策显然影响了他们的额外收益，尤其公立学校。

学校和教师团体认为新政将会大量牺牲他们的利益，所以要求教育部提高菲律宾教职工人员的薪资待遇，萨拉却一直没有作出对应的承诺。因为萨拉并未掌握财政大权，能不能提高薪资并不取决于她。即便在教育部内部，许多关键岗位被总统小马科斯派系的人马所把持，让萨拉的政令根本走不出教育部。

小马科斯

小马科斯十分精明，黑脸得罪人的事情让萨拉去干，像是教改中促进菲律宾国族认同的内容小马科斯也能受益，但面对随之而来的问题他却躲得远远的，让萨拉去背锅。萨拉在政坛历练二十年，瞬间看穿小马科斯的心思，所以她索性辞去一切公职。接下来的教改工作需要小马科斯自己的人负责，萨拉算是把炸弹抛给小马科斯。

内政方面除了上面提到的教育政策，另一方面更有现实考量，那就是明年菲律宾的中期选举。菲律宾的中期选举和美国相似，选举换届的菲律宾国会议员，谁能在中期选举中获胜，那么在2028年的总统大选中谁就占有先机。

上一次大选中，萨拉获得的支持率和票数高于小马科斯，可惜当时萨拉竞选的是副总统，而非总统。小马科斯之所以能够获胜，关键在于杜特尔特家族愿意支持小马科斯，小马科斯给出的承诺则是与杜特尔特家族共享权力。

然而两年来我们已经看到菲律宾政坛的变化。通过操纵民粹，小马科斯和他党派的支持率不断攀升，“翅膀越来越硬”。在小马科斯眼里，杜特尔特家族已经从盟友变成了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杜特尔特家族如梦初醒，最近一年开始准备自己的人马为明年的中期选举做准备。

老杜特尔特现在麻烦缠身（具体在最后一部分详细说明），萨拉要承担起领导家族的重担。距离明年中期选举不到一年时间，为了和小马科斯所属政治派系争夺国会席位，萨拉是时候放弃小马科斯的内阁公职，全力投入中期选举的领导和辅选工作。

目前萨拉以及他们的政治派系情况很不利，小马科斯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主动上门谦逊的求助者。通过媒体和社交平台的污名化，萨拉被其塑造成了“菲奸”，失去了大量中低层选票。

所以未来一段时间，萨拉和杜特尔特家族要做的工作很多，辞去已成为政治负资产的内阁公职就成了她的正确选择。

除了内政，萨拉和小马科斯在外交方面的矛盾更为严重。外交方面她和小马科斯的对立不仅仅在大家熟知的中菲关系上，但笔者先谈谈这两大家族在对华关系方面出现的变化。

严格来说，马科斯家族是菲律宾国内的“友华派”，小马科斯的父母对中国的态度一直较为友善，小马科斯当选新任菲律宾总统后不但第一时间访问中国，其母还在我驻菲大使馆亲自歌唱中国老歌以示亲近。

小马科斯上台伊始就访问中国

相反杜特尔特家族刚刚获得政权时，其实也在炒作南海问题，菲律宾陆续获得的印度超音速反舰导弹、韩国新型护卫舰、战斗教练机、土耳其武装直升机等许多为了争夺南海的先进武器装备都是杜特尔特执政时期签订的军贸大单，只是最近两年在小马科斯当选后才陆续交付。

许多事情总会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老杜特尔特后来发现与我国保持睦邻友好关系可以实实在在的促进菲律宾的经济发展，他自知菲律宾不可能有能力染指南海，于是很快调整外交政策开始改善中菲关系。中菲在南海的紧张事态迅速平息，甚至菲律宾军方破天荒的从中国采购武器装备，而他对毒贩的严厉打击也受到了我国民众的钦佩，大家还送给他一个颇为亲密的外号“老杜”。

老杜特尔特从那时起不但秀起了自己华人血统，还对中资大开绿灯，中菲经济交流成为中国和东南亚国家合作的典范。到了老杜执政后期，中国已经跃升为菲律宾最大的贸易伙伴，得益于中国在电力、交通上的投资和对菲律宾农产品的开放，使得菲律宾经济迎来一波高速发展。

马科斯家族恰恰相反。因为老马科斯的惊天腐败，其家族长时间在美国夏威夷混迹。笔者猜测马科斯家族已经被美国实际控制，而马科斯之所以竞选总统是得到了美国方面的全力支持，美国的目的就是推翻杜特尔特家族。

为了配合美国的对华政策，小马科斯开始不断在南海挑衅，重启美军驻菲基地，让本来独立的菲律宾逐渐再次沦为美国的“附庸”。小马科斯在一轮又一轮的挑衅中，通过民粹主义尝到了甜头，让本来在菲律宾政坛接近边缘地位的马科斯家族重新获得了大量支持，所以对华强硬是小马科斯的核心政策。

那么这就和杜特尔特家族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直到现在，萨拉拒绝对中菲南海争端发表任何评论，这成了小马科斯派系对萨拉重点进攻的“软肋”。萨拉在外交方面一直处于低调状态，她没有像她父亲那样大声支持改善中菲关系，当然也不肯“为虎作伥”。本以为这种低调可以避免无谓的麻烦，但她低估了小马科斯的险恶，根据菲律宾媒体的爆料，这让萨拉感到十分不满。

在老杜执政时期，因为严厉打击贩毒行为，招致国际刑事法庭和国际人权机构的不满，乃至对老杜特尔特发布了国际通缉令，于是在2019年菲律宾宣布退出上述国际机构。

老杜

然而小马科斯近期却努力寻求重新回归上述国际机构，这无疑对杜特尔特家族扇了一记“耳光”。尽管那些国际机构没有能力真的对老杜产生什么人身威胁，但说到底这是一个“脸面”的问题。

作为老杜的女儿，“于私”她难以接受小马科斯的行为；身为副总统和内阁成员，类似的外交政策她竟然没有获得该有的第一时间通气，所以“于公”方面萨拉更有不快的理由。

另一个外交争议则是对美态度上。美国在老杜特尔特执政时就对他多次威胁，乃至图谋颠覆。老杜没有惯着美国人，不但严厉打击国内亲美势力，还关闭了不少和美国军方的联系通道。

小马科斯上台后全面倒向美国，即便不考虑家族利益，对菲律宾整个国家而言，这种主动的投怀送抱是否符合菲律宾国家利益也是杜特尔特家族，尤其萨拉所担忧的。萨拉认为菲律宾是个小国，不应该卷入大国冲突，她不像她父亲那样“反美”，但也认为美国本质上没有给菲律宾带来明显的利益。

在小马科斯执政至今，美国没给菲律宾任何具有经济价值的投资和援助，甚至鼓动菲律宾和我们对抗的同时，却连象征性的军事援助都不肯提供。前段时间菲律宾军方负责人在接受国外媒体采访谈到二手F-16战斗机采购时就对美国发出不满，认为美国明知菲律宾囊中羞涩，又处于和我们对抗的“前线”，却不肯对菲律宾提供军购方面的经济援助。

讽刺的是阿根廷总统米莱好歹还从美国要到四千万美元的军购贷款，而菲律宾现在还是一毛钱的贷款都没获得。

显然，依偎在美国身上菲律宾一无所有，萨拉对此十分清楚。但小马科斯顾不了那么多，他想要维持自己的政权，那么只能唯美国马首是瞻，否则美国一个国税局或者联邦调查局的探员都能终结马科斯家族。

菲律宾的政治，本质就是家族政治。埃斯特拉达家族、阿基诺家族、马科斯家族......你方唱罢我登场，菲律宾所谓的民主体制不过是各个家族之间的合纵连横。马科斯家族能够掌权，正是这种制度的体现。通过杜特尔特家族，马科斯家族获得了菲律宾前总统阿罗约，以及埃斯特拉达家族的支持来对抗阿基诺家族。

阿罗约前总统和萨拉有着非常亲密的私人关系

但总的来说各个家族都在维持平衡与和谐。然而小马科斯没按照套路出牌，对现阶段威胁最大的杜特尔特家族连出重拳。操纵司法系统对老杜特尔特不断提起诉讼，并且还把触手伸向了萨拉。

有一说一，这些家族没有一个干净的，细究起来都能挖掘出一些黑料，尤其涉及金钱方面。现在老杜特尔特自己隔三差五到法院“报到”，而菲律宾的议会和司法系统也开始制造舆论，暗示萨拉的副总统办公室和教育部都有大额资金流向不明的问题。

倒不是说他们就一定有多爱“钞票”，在菲律宾这种理论上“统一”的国家，想要做事不可能不涉及“桌子下的交易”。老马科斯、埃斯特拉达、阿罗约、阿基诺三世到老杜特尔特，每一个菲律宾总统在执政被动期到下台后都会牵扯进和金钱有关的司法调查之中。

这次似乎和以往都有所不同，小马科斯希望将老杜、萨拉以及老杜的儿子全部关进监狱。介于相关资料较少和比较混乱，具体的内幕信息和动态笔者掌握的还不明确，不好轻易下结论。但种种趋势表明，小马科斯想要通过扳倒杜特尔特家族，打压阿基诺家族来实现权力的统一。

老杜特尔特不久前公开指责小马科斯准备破坏菲律宾现有总统制度，寻求连任（菲律宾和韩国一样，总统只有一个任期，但任期时间较长为六年）。那么不除掉最强的挑战者萨拉，小马科斯就不可能获得连任。

有意思的是，在2028年这个关键时间节点上，如果萨拉能逆势翻盘，假设随着她的上台以及我们某岛问题的解决，那么我国在整个东南海疆的所有问题将迎刃而解。